爷爷逝世时接近卫塞节, 高龄接近100. 那一年我10岁.
我特爱爷爷
在我的记忆中,那时候的爷爷已经中风. 半身不遂的坐在加工后设有轮子的藤椅上.
那张藤椅朝朝暮暮的摆放在同一个位置: 神座旁边、正对着大门口. 每当夕阳时分,右边百叶窗照射进来的余辉,总让在这时打盹的爷爷特别耀眼夺目.
爷爷是纯正的中国人,来自广东省开平县. 有着非常白皙的皮肤,白花花的短胡子,每天都穿着中国人所熟悉的白汗衫.
瘫痪的左手一直带着一支表.
中年时的他南下西洋后就在这里开枝散叶. 我没听过爷爷说任何的语言,除了四邑话. 那正是我们这大家庭里所失传的. 我甚至不确定爷爷是否通晓广东话,虽然我们和嫲嫲以广东话沟通.
在和他相处的那些年里,我没听懂他所要表达的任何一句话.
小学时期重回这里,亦是我对爷爷记忆的开端. 那时他已年过90.
爷爷一向权威. 纵然他行动不便,言语障碍,年事已高. 但却是全家人最畏惧的. 电视遥控器永远都在他的腿上.
爷爷身边有一只藤制拐杖,、藤皮质地的扇子和一些枕头. 拐杖用来支撑他的步伐,还供发泄怒气. 他习惯把钱币藏在枕头内. 记得每次他单手吃力地往枕头内探一探,拿出十块钱或是五零吉, 再指向门口.
我喜欢抚摩爷爷那皱巴巴的左手,看看布满双手的老人斑、看看他的表、 看他大笑时那空了牙齿的嘴巴. 偶尔帮他擦一擦嘴角的口水. 回家前在他的脸颊上亲一亲,再用手把自己的口水抹掉.
而今这落空的位置,由爷爷的遗像取代, 永恒不变地象征着这由爷爷、伯伯、爸爸一手建起的祖屋.
黑暗中,我依稀看见他的左手僵放在腰前,右手扶着拐杖,一拐一拐的蹒跚步伐,缓缓穿越屋内的长走廊, 走向看不见的另一端.
我看见他的背影, 穿越了我们的世世代代,也住进了我心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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